第七章 蝴蝶双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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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寺呈尖锥上指，六角飞檐，如鸟嘴突出，依稀有九层高，为朦胧烟雾瘴气所掩，塔基台阶为白玉石砌成，为四方形，身后掩映着陡峭起伏的山崖谷峰绝顶。
湘竹抬头看着邪云缭绕的宝塔，烟障中一对粗壮的蟒蛇显现，双双绕住外尖内圆的楼阁、六角玲珑的佛塔身，青色蟒蛇的头或昂扬，或俯首吐信，毒液自口中滴落，掉在地下随即化为火焰，将尘土草沫烧成一片焦炭。
“你好大胆，为何擅闯此处？”双蛇的毒舌不时舔着尖利的獠牙，蛇眼炯炯俯视他，“我们是蛇公蛇母，奉恶龙之命护守此塔，不受邀请者请勿闯入，否则扑哧，连你的骨头都吃掉。”
小火龙不惧怕蛇，立刻从长袖中钻出头，也*道：“我们并不曾擅闯，是受邀而来！我是龙众一族，自古龙蛇一家，自家人讲那么多规矩干嘛，你们家的小子，还是我的玩伴！”
“哦？是个龙崽子！”蛇母俯身故作亲昵，要用舌尖去舔小火龙，吓得湘竹忙后退，把他袖在怀里，恭谨道：“不敢擅闯，实来拜会！既慕恶龙之名，也顺便瞻仰佛塔光辉。”
“呵呵，恶龙是邪魔，佛陀之敌，小子，你就别滥竽充数了，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受邀之客，是别有用心来此。”蛇公冷眼看着他们。
小火龙从湘竹颈口又跳出来，嚷嚷道：“你们也过于谨慎，谁别有用心？我早就听说今晚塔内设宴，十方地仙云集，四海龙王来使，为龙族之亲，我怎可不来，何况我在宝山也住了很久，比两位蛇公蛇母叔伯要更久，令郎也许在里面等着我呢……”
“是吗？”蛇母仍怀疑地看着小火龙，但温和了很多，“我的小子确实在里面，像你这般大，那小家伙整日慵懒不堪，在穴邸不分昼夜懒洋洋地睡眠，若非恶龙让他来宴席上调酒，我看它是懒得动弹的，更别说赴宴了。”
“是啊，我也知道，那宴席上调酒的小蛇，就是他嘛，待会我就会碰到他了……这个人，是我的活轿子，给我做佣工，抬我进去呢，嘿嘿，我也很懒！”小火龙指着湘竹打趣道。
双蛇的蛇尾从塔后窜出，带出不少落叶，各从一边把塔门勾开，但他们的蛇首仍低着，毒液从嘴中流出掉落在地上滋滋响，形成很多瞬间燃烧的小火堆，湘竹寸步难行。
蛇公阴奸笑道：“呵呵，龙蛇一家，小火龙能进，人不能进，否则恶龙一定发火……”
小火龙就对塔外的两条巨蟒惊叫道：“啊，你们看，小蛇怎么跑到天上去了，像龙一样飞，小心掉下来摔断尾巴！”
蛇公蛇母赶紧把头抬起来，看满空乌霞飞过，不见丝毫蛇影，再低头时已不见小火龙和人，相视均后悔，狡黠地笑着，将蛇尾探入塔门中挠动。湘竹捻风尘帕移远躲避，才没有被那对悍尾扫中。
进入佛塔后，小火龙就凑到湘竹耳边低声说：“我绝不喝小蛇妖调的酒，恐怕有毒……”
说着，湘竹的眼前从乌黑暗淡，到明亮空阔，渐渐看清楚塔中景象，坚壁塔墙之内，是一个廓大的世界，虽然有狼狗护守于此，却并非穴洞糟糠之地，到处是火炬照明，殿宇吊桥，走廊楼台，相互掩映穿叉，宫殿平仄起伏，楼阁相间，丝毫不显得促狭，与寻常世界里的大小无二，有的地方飘着仙气，有的地方却乌烟缕缕，但整体看去，仍井然有序。
“微尘容虚空，须弥纳芥子，果不其然。塔中小世界，竟能容下偌大的宫殿，太奇妙了！”湘竹赞叹不绝，仿佛置身佛国殿宇中，“我从小读佛经，总会不自觉幻想深山中掩藏着一座寺庙，今日得见，果然和佛寺有缘啊。”
“搞错没有，如今这里已沦为妖邪洞府，连佛像都看不到一座，你这个佛子还兀自沉醉，真是佛魔不辨！”小火龙嫡嫡吁了一口气，站到他的肩上评头论足，又抖索了一下道：“可别再称你为佛子，让他们听见，马上捉你去，生吞活剥，可不是唬你玩的，看见没有，那是金刚锁链……”
湘竹见到一些懒洋洋，穿黑皮，披鳞甲的走兽类小妖斜靠在锁链上，双手环抱，或扶着刀叉，漠视前方，现出疲惫困倦的样子，有的干脆挤在一起打呼噜，呼气如云。他自进了塔内就和小火龙都隐身，生怕惊动他们。锁链中有天井，飞着各种鸟儿，时而密集在吊桥上，时而栖在宫殿飞檐上，来来往往，偶尔发出喧闹叫声。
“不知小蝶被关禁在哪里呢？塔中世界虽大，却反而不易找到她？”到处妖邪氛氛，湘竹一眼望去发愁，小声说道。
“那个小蝶可是美女？若是，必定会在宴席上出现，你是俗人，不会不知酒宴中不可缺少美女作陪吧？嘻嘻，你别以为我是好色，我只是好显摆一点点江湖世故，略闻而已……”小火龙咧嘴笑道。
“嗯，我想也是如此。不知塔里的夜宴设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恶龙和地仙们呢，就算他们所修行的道法和我不同，但是佛魔可互参，知彼才能知己。”
“对耶，你总算又聪明了一回……看，来了一个猿精，是个女的，你化成个熊罴和她去打招呼！”
湘竹就如他所言，变成了个狗熊样的妖兽走过去，见到野狗围过来，就侧身避过，陡见猿女手上端着鲜血淋漓的肉食，一个盘中都是耸然大块，像是牛骨，另一个盘中肥肉腻腻，还沾着野猪的毛皮，尚未去净，荤腥扑鼻，分明是生的，皆为刚屠戮，就几欲作呕，忍住后压低嗓门问道：“请问，宴席设在何处，我初来乍到……”
“你是谁？我怎从未见过你？哦，初来乍到，敢情也是受邀之客，口音好奇怪呀。你随我去，我正要去往宴席上呢，不过可别莽撞，若是惹怒了大王，可就回不去了。”猿女自愿领路，带着湘竹和隐身的小火龙去往设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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