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素食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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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竹和肉僧被带入监牢后，肉僧不禁抱怨：“我把子终究打探迟了，来迟了，或者他们听说我落网，怕受牵连，就逃之夭夭了……”
“他们若都是贪财的，都是枉法的，都是草芥人命的，其心不善，又怎会记挂你死活。”湘竹婉转劝他弃恶从善。
“这我也料到，闹公堂也不算什么，我可不怕吃板子。只要不死，就能逃出去……”
“你逃出这里，能逃出三界吗？经书说，三界如火宅，三界之中，人人都在火宅里，个个自危，生死茫然。”
“你倒真是佛痴，逢难便悟道。我和你关在一起，可忍受了你不少?嗦……要是我把子来救我，你也跟着逃走吧，别成了狗官的升官梯！”肉僧念念不忘逃走。
“你从前做什么，在做盗贼之前？”
“既然把子没来，伤了我的心，不如和你推心置腹，说说话，好歹你不是个落井下石的……我从前是屠夫，你看我膘肥体壮，就知道我喜爱吃荤腥，不过塞翁失马，我因胖，没被拉去服兵役，省了从军……”
“这也好，在家里安稳，虽然是屠夫，但世人好吃荤，也能聊以维持生计，你又如何做了盗贼？而且还沾上杀戮？”
“别人问我，我就冷笑，我这一辈子就算以杀人为业，也没有随军去沙场征战一次杀的人多呢，所以我看透了，悟透了，有的人做坏事堂而皇之，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譬如他做了皇帝，将先前的把子都杀个干净……那我何必做个安安分分的小民，我也要吃香喝辣，江湖传名，可是我又不能当官，也做不了皇帝，屠夫发不了财，只好打家劫舍！”
“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自古监牢多冤狱，只怨贪官欺人心。那么多狗官，还不是坐在官位上，生杀予夺，睁眼闭眼，安享娇妻美妾，他们怎么不会良心不安！……”
正说着，狱卒给他们端来饭食，那肉僧马上扑过去，饿极，如狼似虎吞咽，且劝他道：“吃吧，吃吧，我看你平时只吃素不吃荤，要知道人生涯短暂，在牢里更朝不保夕，不多吃点好的，到了地狱就会成饿鬼，谗得慌！”
“你吃吧，我妻子常送来素食，足够饱腹，不像这牢里的饭半荤半素……”
“你这人真挑剔！你老婆也受得了，整天跟着你吃青菜，喝清汤，喂，问你个闺房之事，你那个，成不，你整天学佛修道的，到那个时候，会不会想着菩萨，做不了啊……”
湘竹倏地脸红，反问，“你杀人如麻，见到女人，若是不从你，岂不是也想杀她！”
“那要看是什么女人，有的女人越是不从，我得手了，越是得意……这可是咱们男人的大实话，所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情！这情的最高至上，便是偷情，唯辛苦偷来的，才舍不得放手，越容易得到的，像老婆也就如衣服，今日穿这衣，明日想穿那衣呢……”
“我娶老婆也不容易，她愿意跟我受苦，过平淡日子，是好妻子！”
“那你还梦里念叨什么小蝶小蝶的，我听你说了好几次梦话呢，可不是对那当官的胡诌，说什么我来生娶你吧……呸，你这人真没出息，若是爱个女子，说来生娶她，就是屁话，你伤了她的心，她这一辈子恨你，来生巴不得远离你呢，巴不得你变猪变狗，没有好报应。女人可惹不得，比官还难缠！”
“唉，一言难尽。从我少年时，就开始恋慕一个心中好像存在的女子，我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但是我已经萌发了爱意，我的心一直在寻找所爱，可是在俗世中我遇不到她。直到一次奇缘，让我遇见她，和她相爱，得偿所愿，我却在俗世娶了别人为妻，这样的事情，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愿碰见……”
小蝶暗中听见，忍不住流泪，趁他不注意时，给他怀中投递了一个信笺，湘竹打开看，见上面写着：“我岂能倾一世之情，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来生！”
湘竹心里震颤，满面流泪，把信笺放在怀里，又不时拿出来看，看着小蝶的字迹，吻了又吻。虽然这是伤心话，但毕竟是他所爱之人对他说的，也就表明，她对他的情意绝非虚妄，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念叨自己，这一世之情，世上有多少女子愿意给他呢，不由得心里又暗暗发誓，若能出牢狱去，见到小蝶，必爱她吻她，做无数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