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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看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要去看她吗”

苗甜甜这才从自己的恐惧中清醒过来,“嗯……哦。”

小护士领着她在一间病房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苗甜甜垂下双眸,努力想要挥去刚才看见的一切。她深呼吸一口气,半晌,才鼓起勇气敲门。

“请进。”

苗甜甜推开门,铺天盖地的纯白色扑面而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滋滋有味,完全没有注意进来的人。

“今天吃药的时间是不是提早了一些”苏成森合上书本放到一旁,当她转过头看向大门时,原本平静的表情变成了一脸震惊,“……苗甜甜!”

“我……也很意外。”许久不见,苗甜甜原本想给她一个亲切的微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苏成森看见苗甜甜身后的小护士,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苗甜甜上前一步,这才发现苏成森瘦了非常多,原本漂亮的脸蛋凹陷了,利落帅气的短发变的枯黄了,却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苗甜甜不想苏成森难堪,努力抑制自己不去谈她的病情,然而当她一张嘴说话,声音里却已经带着一股哭意,“你怎么会……”

事到如今,苏成森知道自己是再也瞒不下去了。她露出一抹苦笑,“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

“这算什么惩罚!”苗甜甜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汹涌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苏成森沉默半晌,“不,我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了。”

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答应了平叔的请求和苗甜甜结婚,然后耽误了这个好姑娘的一生。

苗甜甜胡乱擦去脸上的眼泪,她不想在苏成森面前哭出来,不想让她更加难受,偏偏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她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抚摸上苏成森的脸颊,摸着那道凹下去的痕迹,颤抖不已。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换了一张容貌,这是多么可怕的病魔,居然把她折腾成这样。

“你……你不辞而别的原因是这个吗你早就知道自己换上癌症了”苗甜甜颤着声音问道。

苏成森轻叹一声,拉下她的手,“我不辞而别,就是不想你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为我的病伤心难过。”

“你这个白痴!”苗甜甜又气又心疼,如果苏成森不是病成这样,她肯定会一巴掌甩过去,“你以为你不辞而别,我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吗!”

事实上,他只是让她加倍地伤心难过而已。

苏成森沉默半晌,“……最起码你不用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苗甜甜咬着下唇,几番鼓起勇气,才颤抖着问出口,“是……晚期吗”

“……前两天确认恶化,已经进入晚期了。”从得知患上癌症的那一刻起,苏成森就没有想过自己能痊愈。

“医生怎么说”苗甜甜不愿意放弃希望。

“苗甜甜,你应该很清楚平叔是怎么死的,别再抱有那些无谓的希望了。”当年苏父被确诊患上癌症,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早期,她们都以为有治好的希望,没想到一下子就扩散全身,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苗甜甜紧紧闭上眼睛,苏父死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原主的感情几乎要侵蚀她所有的思绪,令她无法停止哭泣。

苏成森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同样难受。

但她很清楚,这一刻,她绝对不能为苗甜甜擦去眼泪,她必须要让苗甜甜对她死心才行,她不想再让苗甜甜经历一次亲人离世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苏成森虽然想让苗甜甜对自己死心,但此刻的她重病在身,自顾不暇,不但要每天接受长时间的治疗,随后更是会伴来各种副作用,整天都难受到不行,更别说想法子去摆脱苗甜甜。

或许是受到原主很大的影响,苗甜甜虽然曾经下定决心不再去管苏成森的闲事,但当她看见苏成森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时,心里总是忍不住揪痛,然后身体就不听使唤地过去帮忙了。

幸好苗甜甜租的小屋离医院不远,交通十分便利,正好方便她过来照顾苏成森。

她每天都会做一大堆健康有营养的食物带去医院,但由于苏成森接受治疗后产生的副作用,她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还会经常发生呕吐症状。

苗甜甜总是不发一言默默地帮她清理干净,然后再给她喂新的食物。

看着那已经到嘴边的稀粥,苏成森无数次想告诉苗甜甜自己根本吃不下去,但当她每次看见苗甜甜期待的眸光时,到了嘴边的话总是会被她咽回去,然后乖乖地张开嘴喝下一勺又一勺的稀粥。

直到某一天。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苏成森接受完治疗回到病房,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心生感叹,“外面的景色真漂亮。”

苗甜甜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停下整理床铺的动作,附和道:“是啊,前几天一直在下毛毛雨,难道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你想要到外面去逛一下吗”

苏成森收回视线,缓缓垂下眸子,不发一语。

此时的她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双颊凹陷,整个人瘦得有如皮包骨,每天梳头都会掉下一大把头发,没有人在旁搀扶就连站都站不稳。

她不敢照镜子,不敢想象自己的相貌,更加不能理解苗甜甜怎么可以每天若无其事地对着她。看着这张脸,难道她都不觉得恶心吗

苗甜甜虽然想鼓励苏成森走出病房,但她知道她变成这幅样子之后就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尤其害怕别人异样的视线,所以也不敢表现出太强硬的态度,“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外头太阳太大了,容易晒着,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苗甜甜想帮她把床调下来,苏成森却忽然伸出手阻止了她,“我想出去走走。”

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半刻才收起那惊讶的表情,连忙把轮椅推过来,“好,我带你下去走走。”

这间医院的中庭设计得十分漂亮,很有欧式贵族宫廷的感觉。恍惚之间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并不在医院里。

苗甜甜推着苏成森走在草地上,午后的阳光有些许毒辣,不过也正因如此,大部分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躲在凉快的室内,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十分宁静。

“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吧。”苗甜甜怕阳光太晒会让苏成森感到不适,便把她推到阴凉处,还贴心地拿出小风扇给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美好的风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不,对于苏成森而言,时间或许更像是倒退了。

他想起了苗甜甜念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苗甜甜正爱追着她跑,不,正确来说应该是苗甜甜一直都喜欢追着他跑。他知道苗甜甜喜欢自己,但他一直以来都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他无法开口拒绝苗甜甜,因为他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只好一直当个缩头乌龟,能避则避。

有一次苗甜甜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学校里闯祸了,不敢告诉爸爸,让她马上赶过来。苏成森担心不已,马上就扔下公司所有事情,开车飞奔了过去。

而苗甜甜,正穿着她送的生日礼物,一条纯白的连衣长裙,站在学校门口等她。

那是一个午后,就和现在一样,她在车子里,毒辣的阳光打在镜子上,强烈的反光模糊了苗甜甜的脸,隐约之间,她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却看不清她的脸。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刻的感觉,心脏就像骤然停止一样,然后像心肺复苏一样开始疯狂地跳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暂停了,她就这样愣愣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直到她高兴地挥舞着手臂朝她跑过来。

直到那时他才看清楚,那个让她的心脏窒息般疯狂跳动的女孩,原来是苗甜甜。

苗甜甜跑到车子旁,露出高兴的笑容,敲了敲车窗。

看见那熟悉的笑容,苏成森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收敛起那股奇怪的情绪,想到自己居然对亲如妹妹般的苗甜甜产生过一丝心动,她就忍不住唾弃自己。

苗甜甜并没有在学校里闯祸,她这么说不过是让苏成森主动来看她而已,毕竟她这阵子躲她很久了。

“你急着叫我赶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苗甜甜眼珠子一转,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本书,“这里,我有一道题不会做。”

苏成森的眉头随即皱得死紧,“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教你解题”

“当然不是了。”苗甜甜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假话,“我下午就要考试了,这道题目很重要的。”

苏成森怎会看不穿她那点小心思,只是懒得拆穿罢了。她从苗甜甜手上拿过书本,看了一下题目,马上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一串东西,“好了。”

苗甜甜一把拿回书本,翻到后面几页,连忙指着道:“还有这几题。”

“苗甜甜!”苏成森真的有些恼了,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我很忙,我还要赶回公司处理几份报告,没空在这里陪你解这么简单的题目!”

苗甜甜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可是我下午要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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