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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只怕不成。”夏君黎道,“我那爹后日要走,说好我明日要同他交接内城里事,恐怕要用去一天。你——何时启程多等一两日也不行了么”

“想着能早则早,原本还曾打算今日就走。”沈凤鸣笑了笑,“不过——自然还是夏庄主要紧。便等他走了,再轮到我。”

他说着递过来一件东西。“这个先还你。”

夏君黎低头看了眼。不看也猜知——是那枚黑玉扳指,带着如旧精细的纹理,隐晦晦,却似明晃晃向他宣昭了那个不得不重拾的身份。

——都是避不过的,只能迎去了。

他将之小心收好:“你准备走多久”

“少说——三四个月吧。”沈凤鸣道,“除了云梦,我还想带秋葵去趟洛阳,也是以前应允过的。其实——这会儿过去,牡丹花盛,真正是好时候——可惜了,可惜云梦催得急,只能等解决完了再去——想来是快不了。”

他说着便笑:“要说——你走了四个月,我也走四个月,算公平吧”

夏君黎亦笑:“不算。我丢下黑竹的事不管,可不止四个月。怎么想也是你亏了。”

“你知道就好。”沈凤鸣喟然:“就当让我歇一段——但也不算全歇,我也是为了将心放空一阵,才能好好清明深想,秋葵这经脉的损伤到底有没有办法治。”说着又斜向夏君黎,低声,“其实我答应天狗给他治心疾,还另有个私心。你看见他那只手没废了的。”

“沈大哥!”刺刺又出来了,“不是说好一句话,你怎么还在说”

“好好好不说了,”沈凤鸣笑将酒杯拿起来,同夏君黎碰了碰,饮干,“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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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突然不喜欢叫自己夏琰了,是因他觉得,用“琰”这个名可能确实错了。事实上,改什么样的名或许都不对,因为谁都不晓得哪一部分的自己会因这一点改变被激起。那时以为在名字中多添些火能助自己改掉了那温吞吞优柔寡断性子——却果然更燎起了未知。

所以,也许那个温软的自己反是种冥冥中的保护吧师父——逢云道长——当初说的那句话,自己的命途算不得、看不清,原是这个意思么最不了解自己的人也许正是自己,遑论试图指引命途之方向。干脆还是用陪伴自己最久的那两个字——“君黎”好了。至少这是堪透过自己的师父给下的字——至少这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用着它,还是平静的。

酒快要喝完的时候,一醉阁突然又来了位客人,看着是个整齐少年。此时已近四更天,那客人进来便径直去向柜台,开口要两杯女儿红。一醉阁的女儿红在这城南略有薄名,慕名来沽之人时而有之,并不出奇,但只要两杯实在有些寒碜了。柜上阿合谨慎问了一遍:“两杯”

那人点点头:“两杯。”

“是这样,”阿合解释道,“我们只是个小酒栈,打酒都是论斤,若是想小酌两杯,可以先打了之后,自己寻个位子……”

“你给他倒两杯。”沈凤鸣道,“算我的。”

阿合便不再多话,依言拿出两个杯盏给他满了。那人拿着转头便往座间来,不偏不倚走向沈凤鸣,将酒杯伸下来碰了一碰他的,抬起来便喝了。

也不知是不是不习惯女儿红的味道,他稍微皱了皱眉,放下杯子,另一手竟又将第二个杯子伸向秋葵面前,同她的酒杯碰了一碰,在秋葵吃了一惊说出什么之前,他抬手又饮尽了。

秋葵一向冷僻爱洁,不提防被人碰了杯子,实在想发作,手背忽然一重,却是沈凤鸣按住了她。只听那人道:“昨天没喝到你们喜酒,今日这便算补上了。”

她微微一怔,忽身边刺刺轻轻“啊”了一声,指着那人:“你是那个……”

那人向她稍看了眼,也分不清有没有笑。只见他又向沈凤鸣道:“我明日就走了。听说你也要走,也不知将来还见不见得上,今晚我怎么也得过来补这一杯,否则,这一趟临安岂不等于白来”

“那可多谢有心了,我以为你不是为我来的呢。”沈凤鸣淡然笑应,好似与他熟得不能再熟似的,“我打算过一阵去趟洛阳,你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那人对此却好像不大感兴趣:“没空。再说吧。”便向座间几人扫了眼,“你们喝,我走了。”

他便真的就走了,从进门到出去,前后也不到盏茶工夫。沈凤鸣没留他——旁人自然也不会留他。秋葵已经将手抽出来:“你认识的”又看看刺刺和君黎,“你们也认识”

夏君黎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便问刺刺,“你认得”

“上次……”刺刺正要说话,沈凤鸣已笑道:“你先别说话,叫君黎猜猜他来历。”

“猜不着。”夏君黎笑道,“但他身手不错,真可惜,不是黑竹的。”

沈凤鸣笑:“他没打算藏,说不定——还是故意想给你看的。不然——他能比外头再普通不过的百姓还普通,不会卖这么大的破绽。”

“什么破绽啊”边桌的无影忍不住问道,“这谁啊,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啊”

“他那两杯酒,”柜上的阿合道,“我特意倒满的,他从这走过去一滴没洒出来不说,杯盏里连纹都没起一点。”

“你那么远能看清他杯里酒吗还‘纹都没起一点’。”插嘴的是单一衡。他在早几天同阿合每日叫骂惯了,今日虽不至于再互相口出恶言,但惯性使然,逢他说话总忍不住要找茬奚落。

阿合冷笑:“我看不清纹,总看清他同沈大哥碰杯之前,杯中恰好映到那面灯火,整个火苗纹丝不动,如镜子一般,可不就是这一路都没晃动一点你自是不信了,毕竟换了是你,大半杯酒都摇晃没了。”

单一衡面色微涨:“你别光说我,你来试试,‘纹丝不动’——你便做得到了”

阿合欣欣然承认:“我做不到,我看得出来就行了,至少眼力比你强。”

“你们别要吵啦。”刺刺道,“阿合哥,你也来喝几杯——一衡不怎么会喝酒,你替他喝下些。”

单一衡一直没同刺刺坐在一桌,倒也不是挤不进去,只是一路也找不出她同夏君黎之间什么茬子,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便负气自己找了没人的桌。早前老掌柜还没睡,指挥着阿合、阿义、无影过来和他凑作一桌,阿义和无影依言来坐下了,只有阿合不喜与他接近,一直借口守柜台没过来,这会儿刺刺却又招呼,他没办法,只得道:“大嫂吩咐,不敢不从。”才过来了。

他将刺刺称呼为“大嫂”,众人都已听得惯了,并不觉什么,只有单一衡为此莫名有些愠怒,向他瞪了眼,并不解气,向那面的夏君黎也瞪了眼。夏君黎——不知是不是没看到,却已经顾自与沈凤鸣继续适才的话头:“阿合说得没错,这人步法手法都是一绝,这要是个刺客,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我还以为他想做什么……”

他瞥了沈凤鸣一眼,“却真就来找你们喝杯酒

“也不见得是为喝酒。”沈凤鸣笑嘻嘻道,“他来你跟前露这一手,说不定是有兴趣投入你的黑竹呢”

“他要有这兴趣,你早游说他来黑竹了,还用找我”夏君黎笑道,“他不是你朋友么”

沈凤鸣终于忍不住叹气:“不是朋友。”

他不得不更加叹了一口:“是我弟弟。”

夏君黎笑意忽然就敛下了:“什么意思,‘十五’是你弟弟”

沈凤鸣双目一眯:“咦,这不是都知道,还装什么‘猜不着’”

夏君黎没有说话。方才隔桌听见沈凤鸣同三十对话之中提到过十五,他由是得知“天狗”这次来京还带了一人。这个“十五”似乎是天狗看重、选定的继任,会在他前往洞庭这段时日——乃至将来——主理食月之务。这原本不足以推断进来同沈凤鸣和秋葵敬酒的少年便是十五,甚至他那一手醒目的功夫也不能证明什么,可——夏君黎总觉得他说话听上去有点奇怪。他讲的是官话——如今都城里外懂得说官话的人比比皆是,按理没什么破绽,可或许是自己这些年实在走过太多地方,听过太多人说话,便不免奇怪——这人说的官话,既不完全是这临安城流行的、杂糅了旧都和临都的新腔,也不完全是保留了江北中原习惯的旧调——他虽然努力不显得生硬,还是好像在模仿什么人——想到这里的时候,夏君黎便想起来,他说话的方式倒是和刚走没久的天狗有点像。天狗说的官话,也像这样,分不清是新腔还是旧调,只是比这少年熟练一些罢了。

这么一想,这少年便大有可能是适才两人提到过的“十五”了。他应该也没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尤其是,沈凤鸣认得他,甚至刺刺都见过他,大概他也自知此时再隐藏什么大可不必。若是“食月”之中值人看重之辈,这等身手,也便没那么不可思议了。天狗回去之后,他从天狗口中得知沈凤鸣很快要离开临安,得知自己几人今日尚在一醉阁聚饮,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特意前来露面固尚不尽明,至少时辰上总也对得上。

至于,怀疑他原本有什么歹心——倒不尽然。在黑竹之首同黑竹金牌的当面做些什么出格举动,这少年再是什么出奇人物,夏君黎也不信他有这胆量;而沈凤鸣同秋葵身负幽冥蛉剧毒,就更不必由自己来担心会被人在酒里动什么手脚。但这一切的不可能即使发生,也都没有沈凤鸣说那是他弟弟来得始料不及。他一时忽有些明白沈凤鸣为何一直对自己说,不要将食月当作敌人。他原本不大在乎——等过两日沈凤鸣同自己仔细说过与食月打交道的始末,是敌是友自可有所判断,该不该动手找麻烦也尽可定夺。可现在——现在这事似乎——愈发复杂了看沈凤鸣这样子,显然要他与“食月”为敌已是万万做不到。他口上虽一直不肯承认已经同“食月”有了交情,不承认将天狗或是十五当了“朋友”,但——“弟弟”——岂不比朋友更麻烦他这当儿非走不可,原来却是想躲个干净,把这等麻烦尽丢给我

“你别这么看我。”沈凤鸣见他一语未发,却偏盯着自己看,不免无可奈何,“你定是在想,沈凤鸣哪里冒出个弟弟来,即使是亲弟弟,也应该少说二十年没见过,岂不与陌生人一样,何必当一回事不过嘛,你就想想自己。想想——比如——夏琝,夏君方,你的亲弟弟。你自己说,是不是也有二十几年没见过就算他是太子那头的,一向冲你不善——你又想不想真与他交恶”

“我又没逼你同他为敌。”夏君黎抬起酒杯来,深深叹息,“你只管同你的新娘子双宿双栖去,丢下的摊子,可不就该着我头疼么”

沈凤鸣张了张嘴,本来是想再说两句的,临了还是“嗤”地笑了一声,未加多言,举杯饮尽。他想夏君黎当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假如没有东水盟,假如“食月”能如当年那般属于黑竹,一切自是完美,可——食月与东水盟数十载的渊源,又岂有那般轻易能择清甩脱他不知他们彼此究竟都有着什么样的打算,方才三十在此,他试着在他与夏君黎之间引见几句,可两个人只是稍微点了下头,甚至看都没多看对方几眼——好像对互相结交完全不感兴趣;他以为此事便此罢了,偏十五又招摇现身——这个小子,要么是三十的授意,要么是自己的主意,总之,沈凤鸣直觉他定是为了见一见夏君黎才来的——以补一杯喜酒作借口,行径实在同昨天那些人毫无二致——他是不是也存了一分或可结交之念而在作出什么决定之前,他定也想亲眼见一见这传说中的夏君黎,这无论是作为东水盟的敌人,还是作为夏吾至的后人,或单单是作为黑竹首领、他的同类——到底配不配让他和他的“食月”放在心上

席至将散,温好的几壶酒都见了底,各自分别后,夏君黎原待还回内城,一转头单一衡却似乎走路有几分不稳。单一衡原本酒量普普,自知不应多饮,可阿合过来之后,他反倒不甘示弱,多咽了几杯,结果自不难料想。他却也未失神智,还未忘了抓紧刺刺手臂:“姐,你可别听他的,别想甩脱我。”刺刺只好回过头:“君黎哥,要不……我和一衡今晚暂且就住一醉阁了,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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