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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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寂静无声，银装素裹的雪地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仿佛置身于一个纯净无瑕的水晶世界。路边的树林挂满了雪，每一根枝条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冬日的残阳悬挂在天际，昏黄而惨淡，为远处的山峦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轻纱。
马车在这雪地上行驶得轻快而稳健，车轮碾过雪地时发出的咯吱声，与鸾玲清脆悦耳的响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旋律。突然，徐华的耳边似乎捕捉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哨声，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雄壮的苍鹰在上空盘旋着，仿佛正在寻找着猎物。
徐华心中一动，豪气顿生，他转头对李文说道：“先生，看我把这只苍鹰射下来如何”
李文微微一笑，回应道：“将军神箭，射只鹰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若是你能只射中它的翅膀，咱们活捉一只鹰，那岂不是更有趣”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激将的意味。
徐华虽然觉得有些没把握，但心中的好胜之火已经被点燃。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提起手中的弓，瞄准了那只盘旋的苍鹰。“嗖”的一声，箭矢如同闪电般射了出去，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徐华世代为将，自幼便勤练骑射，其箭法自然是出类拔萃。只见那支雕翎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疾速向苍鹰飞去。李文见状，知道这一箭必定能够射中目标，他正准备为徐华鼓掌叫好，却忽听一声尖锐的呼哨响起。
只见那只苍鹰身子一斜，利爪巧妙地侧着抓住了飞来的箭杆，而后恼怒地俯冲下来。这一幕让徐华和李文都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只鹰竟然如此聪明，能够抓住疾飞的利箭。更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那只鹰此刻正抓着箭杆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来，目标似乎直指他们二人的脑袋。
徐华反应迅速，立即拔出了佩剑。随着他灵力的注入，剑身逐渐笼罩上了一层炽热的光芒，仿佛有烈火在剑身上燃烧一般。
苍鹰凌空的威势令人窒息，眼见它即将俯冲而下，情势千钧一发。忽然间，树林深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喝斥：“孽畜！退下！”这声音虽老，却中气十足，仿佛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苍鹰仿佛真的听懂了人话，瞬间抬高了翅膀，从李文他们头顶几尺高的地方掠过，带起一阵风。徐华惊出一身冷汗，连拍大腿叫道：“糟糕，这是私鹰，咱们差点犯法。”
此时，树林中奔出一老一少两个人影。他们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子急忙跑过来，显然对这只苍鹰非常在意。苍鹰则优雅地甩掉箭杆，呼地一声落到了少年人的肩上，两眼雄赳赳地盯着李文他们，仿佛在宣示自己的领地和主权。
少年人显然很怕苍鹰受伤，赶紧在它身上仔细检查起来。这时，徐华红着脸下了车，李文也跟在后面。而胡天松则大笑着走上前去，对那少年说道：“莺儿，没事，谁也射不中你的鹰。”
那个叫莺儿的少年人满面怒容地抬起头来，李文这才注意到她原来是个女孩子。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怒意，一双杏眼圆溜溜地盯着李文他们，仿佛要喷出火来。而她身后挎弓背箭的老者则须发皆白，但腰板却挺得笔直，一只空袖子在身后飘来飘去。
此时，莺儿指着李文怒斥道：“臭书生，为什么要射我的鹰”她的声音清脆而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出来。
李文被莺儿突如其来的怒斥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徐华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热闹，似乎并不打算插手。李文只得硬着头皮赔笑道：“姑娘恕罪，好在鹰没事，我们也并非有意冒犯。”
莺儿却不依不饶，她的小嘴像是连弩一样，言语犀利地射向李文：“鹰要是有事，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你们这些书生，百无一用，自命风流，真是讨厌！没听见哨声吗这是私鹰！臭书生！没本事上阵杀敌，就会跟我的鹰过不去……”
然而，尽管班莺的态度蛮横无理，李文却从心里喜欢起了这个率真可爱的小丫头。她那娇嗔之态，愤怒中透露出的天真和直率，让李文感到心动不已。
此时，后面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瞟了李文一眼，然后转向胡天松说道：“铁匠，人家不是猎户，不知道这是私鹰，你为何不提醒”
胡天松无大笑道：“哪有人能射下莺儿的鹰”
李文赶紧趁机走到老者身边，拱手施礼道：“望老者海涵，我们实在不知是私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见谅，是在下射的，这鹰真是神勇非凡啊！”徐华慨然承认。
莺儿这才知道原来射鹰的不是李文，但她仍然不满地小声嘟囔着：“臭书生，挨骂也是你活该。”
李文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调侃道：“对，能让小仙子骂两句，的确是我的福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洒脱和幽默，似乎并不把莺儿的怒斥当回事。
莺儿狠狠瞪了李文两眼，然后她转身躲到了老者的身后，显然对这位老者十分依赖。
此时，老者向徐华拱手施礼，询问道：“足下何人老朽眼拙，未曾识得。”他
徐华赶紧回礼道：“晚辈徐华，现任郎中令。这位是李大人，典客副丞。”他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和李文的身份。由于出身行伍，徐华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老者以前也是军人，于是以晚辈自居。
“刚刚观察你的气息流动，似乎修炼的是赤焰诀，敢问令祖父可是威震四方的徐洪老将军”老者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徐华的内心。
徐华肃然起敬，回答道：“正是。晚辈徐华，徐洪正是家祖。”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家族和祖父的自豪。
“原来是徐老将军的孙子，少将军恕罪，老朽失敬了。”老者微微欠身，行了个军礼，虽然断了一臂，但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李文和徐华见状，赶紧单腿跪地，双手抱拳：“前辈在上，晚辈李文、徐华有礼了。”
老者上前扶起他们，感叹道：“两位不必多礼，老朽已经是乡野之人，这三十年来未立寸功，真是惭愧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惆怅。
此时，一旁的胡天松又大声叫了起来：“班老儿，这位李大人正在选拔机能之士，你孙女莺儿调教飞禽可是一绝，没准也能入选呢！”
李文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朝王对斗鸡的热爱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而莺儿既然能调教雄鹰这样的猛禽，那摆弄起斗鸡来岂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他赶紧向莺儿施了一礼，问道：“莺儿姑娘，除了雄鹰之外，你是否还擅长调教其他带翅膀的动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莺儿技艺的好奇和期待。
莺儿骄傲地撅起了小嘴，回答道：“带翅膀的都喜欢我，我都能让它们听我的话。”
李文故意逗她道：“那鱼呢鱼也有翅膀。”他想知道莺儿是否能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
莺儿想也不想地回答：“鱼会飞吗你只要能让鱼飞起来，我就能驯服它。”她的回答让李文暗暗称赞，这姑娘的反应太快了，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于是，他走到老者面前，诚恳地说道：“班老前辈，晚辈的确是在寻找有能之士为国家效力。莺儿姑娘拥有如此绝技，实在是不应该埋没在乡间。她应该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老者不解地望了胡天松和徐华一眼，似乎在询问他们的意见。那二人赶紧点头表示赞同李文的看法。
李文看到老者的反应后继续说道：“前辈放心好了，而且莺儿姑娘没准还能立大功呢。”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道：“我能看出来，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好！”说着，他缓缓走到莺儿面前，伸手轻轻掸去莺儿肩膀上的雪花，动作温柔而细致。
他望着莺儿，声音略带颤抖：“莺儿，你父亲当年在封丘战死沙场，爷爷一直难过不已。为何你不是个男孩呢如果你是男孩，就能像你父亲一样建立功勋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随即又被坚定的光芒所替代。
莺儿瞟了李文一眼，小声道：“我早就说过女孩也能立功，爷爷就是不信。”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倔强。
老者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宠溺和期待：“好，好！爷爷就等你立功回来，让那些瞧不起女子的人都看看！”说着又转向李文道：“李先生，我这孙女一天到晚与禽鸟为伍，说话没大没小的，你要好好调教啊。”
李文微微一笑：“前辈放心，一技之能必可服人。莺儿姑娘的才华和能力定会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大手道：“莺儿，跟大人上车吧！此去路途遥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而李文却赶紧摆手阻拦道：“等等，前辈等等。难道莺儿姑娘就不回家收拾收拾吗此去不知归期何时，总要收拾一下吧”
老者威严得如一尊雕像：“将士出征，富贵自有天数。收拾什么一切随缘便是。”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面前有万马千军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莺儿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伸手在苍鹰背上轻轻拍打了几下，那苍鹰竟盘旋起来翅膀微微抖动，似乎在向莺儿告别。莺儿仰头望着苍鹰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和不舍但她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向李文道：“大人我们走吧！”
李文抬头望着空中盘旋的苍鹰，内心如同这阴冷的天空一般沉重。天哪！这些乾人！都说凉国多出慷慨悲歌之士，但眼前这些乾人却仿佛连慷慨悲歌都懒得去做。在他们眼中，儿女远征竟是天大的荣幸，无丝毫悲伤留恋。与之相比，凉国人就显得太过儿女情长了。
在回天启的路上，胡天松突然对李文说道：“王大人，我有个好友叫严都，他在天启营造府工作，剑法出众到百人无法近身。但他的户籍是奴隶，一直渴望着能立功为父母赎身。您看，能不能也把他带上”
徐华在一旁奇怪地问道：“奴隶从军立功，不是可以免除隶籍吗”
胡天松解释道：“少将军有所不知啊，这乾国有个规矩，只有出生在乾国的奴产子才能投军立功。严都他幼时就随父母被卖到乾国了，可居住的时间还不够十五年，所以达不到从军的资格。”他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和不甘。实际上，乾国的这一规定旨在保持军队的纯洁性，他们担心外邦奴隶会趁机造反。
李文听后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胡兄的好友，那就把他带上吧。进城后，我来驾车，你去叫上他一起去靖天司报到。”
胡天松面露喜色道：“多谢大人！不过需要大人的令牌才行，否则营造府的官员是不会轻易放人的。”
李文将令牌递给胡天松道：“拿着我的令牌去吧。”此时马车已经驶到城门处胡天松下车匆匆离去而李文则驾车前往靖天司。莺儿很少有机会来天启城，一路上她好奇地问这问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期待。
回到靖天司，李文一进门便看见师父青阳子端坐在堂上，他赶紧上前叩首请安。
青阳子眉头紧锁，沉声道：“大王已经同意了你的计划，下令五日后出发。第一站是盛阳。诸国之中，凉人的战力最强，我们要先拿他们开刀。”
李文颇感惊异，抬起头道：“师父，可是人员培训还未完成，这么急着出发是否妥当”
青阳子摆了摆手：“人员可以分批走。其实为师也不想让你这么快就走，寒冬腊月的，路途艰险。但最近诸国大有联合之势，时间紧迫啊！你一定要记住，绝不能让他们联手。另外，玄清门的事也要留心。”
李文心中一动问道：“玄清门他们跟联军有什么关系”
青阳子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解释道：“玄清门修士虽少，但是信徒众多，营党结私，好武成性。他们各地分舵一呼百应往往能迅速集结上万之众。列国有那么多城邦玄清门的实力不可小觑。当年夜星山一战后乾军攻打盛阳，凉国的玄清门徒竟组织了几万人的守城队伍抵挡乾军进攻。要不是他们凉国根本等不到河东君的援助。”
青阳子停下脚步饶有深意地望着李文道：“因此我们要尽量避免他们与诸侯联手否则后患无穷。你学贯诸家，不要被玄清门的学说所蛊惑。他们追求的是理想社会但那是根本实现不了的。咱们已经为乾国谋划了夺取天下的计策，为师负责指挥兵马，你则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是。”李文应了一声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未往深处想，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玄清门与诸侯联手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