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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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皇太极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惊得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是哪里在打炮，赶快去查！＂
正这时济尔哈朗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叫道：＂明军突然出现在虎皮驿，他们还运来了好多大炮！＂
皇太极惊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雪，怎么可能把炮运过来＂
……
虎皮驿，这是通往沈阳最便捷的道路，可是并不适合大军通过。
上百门红夷大炮已经架设完毕，前面是一排排山丘，山丘上长着莾莾榛榛的密林。
这片密林少说也有两三里。
袁崇焕知道，这片巨大的密林里必定藏着建奴伏兵。
＂放炮！＂
随着袁崇焕一声令下，成百上千的炮弹呼啸着飞了过去，掉落在密林里，升腾起滚滚浓烟。
浓烟散去，一座座小山丘被夷为平地，却见不到一个建州伏兵。
袁崇焕有些纳闷，黄台吉不可能在虎皮驿不设防，除非他不准备守沈阳了。
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大队人马贸然从这里通过实在太危险了。
他决定绕道十五里之外的奉集堡。一听到这个决定，关宁军将领就傻眼了。
祖大寿问道：＂督师，这么大的雪，，炮车又推不动，怎么把火炮运过去＂
袁崇焕很敢跪地说道：＂扛！＂
关宁军将领面面相觑。
祖大寿吐了吐舌头，＂那还是铲雪吧！＂
十几万大军化身铲雪队，铲了大半夜雪，才铲出了一条通往奉集堡的大路，移火炮运到了奉集堡城下。
袁崇焕不知道的是，皇太极并没有在虎皮驿布下一兵一卒，他算准了袁崇焕不敢穿过密林，所以将一万五千名野人女真中的大部布置压奉集堡。
奉集堡建在金狮谷谷口，是一座周长不过二里的四四方方的堡塞，就地取材用青石通过糯米浆粘合而砌成，坚固异常。
天刚刚微亮，关宁军和宣大军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折腾，已经异常疲惫。
他们从怀里掏出冻得硬梆梆的干粮，梗着脖子往下咽，噎得实在受不了了，就从地上抓一把雪塞进肚子里。
短暂的休整之后，袁崇焕和卢象昇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声命令：
＂弓弩营，前进！＂
＂火炮营，前进！＂
＂火铳营，前进！＂
近万野人女真正在奉集堡城头严阵以待，他们人人戴着兽皮帽，穿着兽皮祆，蹬着兽皮鞋，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之外，浑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背后背着箭筒，箭筒里插着满满的，箭上涂着祖传的毒药。
明军衣衫单薄，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鼻涕刚刚流下来，就结成了冰。
直到此时此刻，卢象昇才意识到这一仗有多么艰难：
幸好袁崇焕有先见之明，在到过奉集堡之前，己经将炮弹和火药填充好了。
刚进入野人女真的射程之内，成千上万的箭便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飞了过来。
明军弓弩营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纷纷被射中，然后惨叫着倒下。
他们本来就是来当炮灰的，这是他们的命。
袁崇焕令旗一挥，第一波红夷大炮开炮。
袁崇焕令旗再一挥，第二波虎蹲炮开炮。
袁崇焕令旗又挥了一挥，第三波灭虏炮开炮。
密集的炮火往奉集绝堡倾泻而下，大地在颤抖。
袁崇焕奋力挥舞着令旗，可是所有的火炮都哑了。
蝗虫般的利箭又飞了过来，无数人中箭倒下。
卢象昇厉喝一声：＂机枪营，开火！＂
＂突突突！＂
＂突突突！＂
＂突突突！＂
对面再也没有箭飞过来了。轰隆隆的炮声重新响起。一轮又一轮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小小的奉集堡被夷为平地，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断肢残骸。
十几万明军像潮水般往前涌。祖大寿率先冲了进去。
在混乱至极的近身肉搏中，弓箭也好，枪炮也好，全都失去了作用。
明军仗着人多势众，在断壁残垣间捕杀残余的野人女真。
野人女真长年生活在极其寒冷的岭北和库页岛，靠着渔猎为生，日常生活就是与野兽搏斗。
他们挥舞着弯刀，嗷嗷嗷大叫着冲了过来。
刚刚砍死了一波，又有一波冲了过来。
战斗一直进行晌午，奉集堡的野人女真基本被肃清了。
明军将士大片大片瘫坐在雪地里，他们又冷，又饿，又累，已经到了极限。
受伤的士兵在严寒中接二连三死去。
袁崇焕命令拆毁堡中的门窗，生火取暖。
一堆堆火烧了起来，无数士兵围着堆取暖。
祖大寿满脸是血，喘着粗气问：＂督师，是往前打还是撤退＂
土生土长的关宁军已经受不了了，更别提外来的宣大军了。
卢象昇是南直人，这种严寒简直要了他的命。
袁崇焕斩钉截铁说道：＂不能撤！费了这么大劲，不能半途而废！“
祖大寿语带哀求地说道：＂白塔铺还在五十里之外，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己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实在走过不去了！＂
祖大寿扛不住了，张德昌张应昌更加扛不住了，他们对卢象昇说道：＂总督，宣大军减员严重，战死四千人，大部分是冻死的，越往北越冷，这仗没法打。“
奉集堡全军覆没，令皇太极无比震惊，他想不通，明军是怎么开过去的。
多尔衮满眼嘲讽却也看着皇太极，＂现在你知道错了吧又折了一万多人！又折了一万多人！＂
皇太极咆哮道：＂明军也受到了重创！＂
多尔衮大笑，＂人家死得起人，你死得起人吗＂
皇太极被噎住了。
还没等他下令，阿敏就带着手下八旗兵撤了回去。
袁崇焕闻讯，赶紧率领六万人向白塔铺进军，卢象昇则带着余部返回辽阳。
阿敏临撤军时放了一把大，将白塔铺烧了个精光。
袁崇焕赶到那里时，眼前尽是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