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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呢？！这么近距离被瞪一眼，就差点把所有话都吐出来了！我站在街道的拐角处，呆立了许久，见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地往回走。原本是想在附近转转去找见旅馆住的，但是显然刚才跑的方向不对，这边都是一些盖了印的拆迁大楼，而且……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裤兜里只有二十块和胃药，只够钱搭公交车！对了，早上来的时候，我记得，有带一个行李袋的，被肖斌领到赵姐那开始排戏，我就随手给扔地上了？哎？衣服、钥匙、手机和带着的钱都在里面呢，找不到了就只能回去拿了，地下室里现在还是满地的钱……
“小穆，总算找到你了。”我正郁结地在片场晃荡，被突然出现的肖斌一把拉住，“你的行李袋大哈哥拿走了，让我们待会儿看见你人，领着你去旅馆，他会在那带着炒饭等你。”
“哦。”我还以为它失踪了，没想到还健在，“小兵哥，为了表示感谢，炒饭就请你吃吧。”中午在面瘫脸那蹭吃的，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再说，炒饭这种东西啊，以后天天都有的吃……反正，马大哈用的一定是我的钱，说起来也该算是我请客。
“哈哈，那就多谢小穆了，片场最近换了一个盒饭供应商，那滋味！”肖斌感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起盒饭脸瞬间绿了。
马大哈定下的旅馆出了片场，走上一条街就到了。记得以前，他就是将我往集体宿舍里一扔，说是让我好好体验一下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徐家的关系，这次马大哈竟然很是体贴地给我找了个外观看上去还不错的旅馆。
听肖斌说，主演他们都住在这里，因为附近都在大面积的改建，这里已经算是条件最好的了。我汗颜地在肖斌羡慕的目光中朝他挥了挥手，走进了旅店。这家伙品味不错，和我有着一样喜欢的穿衣品牌，在他得知我身上这件是正版后，那炽热的眼神——可惜，我的尺寸他穿不了。
对了，不是说请肖斌吃炒饭吗？他人走了，炒饭给谁吃？我懊悔地敲了敲门，马大哈慢腾腾地给我开了门，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饭盒，说道：“晚饭吃了，想干啥干啥，别吵我就成。”说完，马大哈直接倒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会是一个双人间了……比起听着铁丝床所发出的刺耳的吱呀声，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突然冒出来的梦话，这个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记得那时候，在没有认识君昊之前，我晚上只能呆在集体宿舍里，几乎就没有合过眼，白天一见到草地就忍不住躺上去睡个昏天暗地的。
在黑暗中，如果身边有人，我会觉得莫名的恐惧；这个坏毛病，似乎在墓地里住那么多年，反而愈演愈烈了——即使现在床头灯还开着，但光晕未扩散到的地方，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也不知道，下一秒，黑暗中会不会伸出一双手，将我的灵魂带走。
或许，这只是一种奇怪的领地意识在作祟，君昊是唯一一个让我有安全感的人；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马上，那个男人就会知道我的存在了，我竟会觉得害怕……反正，马大哈的神经应该足够粗，我去把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马大哈只是翻了个身嘟嚷了一句，接着把头埋在被子里睡去了。
“穆仲，臭小子，你快点给我起来！”
身边传来马大哈催促声，我茫然地睁开眼，一时看着还没留着络腮胡的马大哈有些适应不良，差点一个枕头扔过去确认这是不是幻觉。“马叔，早，你可以去片场了，等睡到自然醒我就会过去练习骑马。就这样，晚安。”说完，我抱着手中的枕头继续倒了下去。
“骑马？骑什么马？不对，谁和你说骑马了！你个混小子快给我起来，徐大少来了，正在门口等着你呢！”抱着手臂的枕头被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大哈焦急地说道。
“徐大少？”听起来好耳熟，啊，对了，据说我那个面瘫脸大哥姓徐！“他来了？！”意识回笼，我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按住马大哈的肩膀死命摇晃，“你就不会说我不在？！马叔，你的智商呢？”
“你死心吧，刚才来敲门的是小兵，我还以为是老赵派过来的。”马大哈等我冷静下来，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别挣扎了。反正都要面对的，早死早超生。”
我已经超生过了！虽然很想这样说……在洗手间里磨蹭了良久，听着马大哈一直和面瘫脸大哥寒暄，我再次抹了一把脸，直到马大哈不耐烦地踹了好几次门，我才不得不走了出去。
“徐大少，好巧！”对上面瘫脸打量的目光，我讪讪地笑了笑，没头没脑地冒了句，“你还有事要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父亲他想见你一面。”面瘫脸大哥木着脸，挡住又要撒腿开溜的我，直接说道，“我也希望你能去，相信你也不会拒绝。”
果然，面瘫脸大哥还是误会了，天知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能够在那个男人碰见他，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就算是我极力去解释，除了马大哈以外，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而且，想要解释清楚，真的很麻烦啊——错在我，昨天明明只要远远地看上几眼，在心中偷着乐就够了，偏偏就脑子抽风去招惹了面瘫脸呢？！
“去也不是不行。”我顿了一下，摊了摊手，叹息着到，“算了，反正也一样。走吧，去见见你家糟老头。”
“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出来。”面瘫脸勾了勾嘴角，“这个称呼不错。”说完，毫无诚意地转身出了房间。
“啊，好饿，去煌记吃虾饺，我请客你买单！”我快步跟上面瘫脸，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说道。
“你胃已经好了？”面瘫脸挑了挑眉，反问道。
“哈……这个嘛……”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一整晚，胃反而没有感觉了，但心中仍是有一些后怕，和面瘫脸抢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要是一不小心又吃撑了怎么办？
“我让李健买了粥，你可以在车上喝。”面瘫脸对上我诧异的目光，迟疑了一会，说道，“一会儿到了医院，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父亲，他的时日不多了。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如果在这段时间，你能好好配合。”
“这点我无法保证。”我垂下头，看着自己已经开始颤抖的指尖，“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害怕，一见到那个男人，我原以为心中从不曾存在的怨恨，会喷涌而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职责任何人，可心中的这份不甘又是从何而来。
面瘫脸没有再说话，上车后递给我一个食盒，就靠坐在座位上沉思起来。对于突然间冒出来的弟弟，相信，他肯定一时也接受不了。之前，他也是在我死后，才真的接受了我的存在，不是么？
“到了，下车吧”耳边传来面瘫脸清冷的声音。
“哦。”我迷糊地蹭了蹭，喝完粥就无事可做，未来管家和面瘫脸大哥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无聊的我靠着座位慢慢睡着了——不过，这个姿势脖子怎么这么酸呢？哎？！这不是面瘫脸大哥的肩膀吗？骨头这么硬，磕到下巴了，真疼！
“醒了就快点下车吧。”面瘫脸表情僵硬地动了动肩膀，打开车门下了车。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这家传说中的医院，似乎距离片场有三个半小时的路程。我这究竟是睡了多久？我一边扭着脖子，一边神情恍惚的下了车。啊……我刚才，好像是枕在面瘫脸大哥肩膀上睡觉？他竟然没有推开我？眼角的余光好像真的有瞄到水渍哎……都是他肩膀太硬的错！绝对不是因为在梦里从面瘫脸碗里抢到了一个大大的虾饺！
走进这家好比市政办公大楼的医院，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我难以忍受地立刻倒退几步。临死时，呆在医院的那种抑郁和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我对着面瘫脸疑惑的目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颤抖着说道：“你让我适应适应。”
面瘫脸点点头，走到我身边，迟疑了一会，动作僵硬地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面瘫脸大哥，将头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死亡的痛苦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命结束的那一刻，灵魂也随之消散的虚无感。
“没事了。”面瘫脸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动作虽然笨拙，却很温暖。
“嗯。”我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依依不舍地松开，拉住面瘫脸的手，笑着说道，“已经好了，走吧，不过手要借我用一下。”
面瘫脸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任由我拉着手，朝里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