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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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上不远处有个高个子黑皮肤的男生大喊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去看，麻仓葵也眯着眼睛努力眺望。好像他也是曾经帝光的同学，叫……
“阿大！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坐下！”在他旁边，粉色头发的少女使劲扯着他的外套试图让他不要挡住后方观众引起公愤。
“啊，是桃井桑和青峰桑。”麻仓葵认出了他们。毕竟今天出赛的双方都是在帝光时的队友，会激动起来也难怪。
“黑子！不要认输！！”更远的地方也有人开始喊话。
果然，大家都和黑子关系更好嘛。
“哇，你男朋友的对手人缘真好。都希望他赢吗？”御坂前辈感慨了一句，接着撺掇：“加油声都一边倒了，小葵要不要也喊出来给你男朋友壮壮声势？”
麻仓葵摇头。她在这时候跳出来喊话只会给赤司更大的压力。对别人来说，压力或许会变成动力，可赤司不一样，他经受不住更多重压了。老实说，麻仓葵在意的不是赤司的输赢，而是赤司对于赢的执着。在她看来，是比赛必然有输有赢，就像是试验必定有成功失败一样。尤其是旗鼓相当的状况下，能不能赢和是否努力无关，只是概率的问题。
加油声一边倒，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众人对洛山的肯定吧？有人会为毫无悬念会赢的一方加油吗？不会的。为了让比赛更精彩，给稍显弱势的一方加油，激励他们重新回到势均力敌的状态，这才是加油的理由。
诚凛的诸位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重新振作起来。麻仓葵也不知道赛场上发生了什么，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山的球员被紧密配合的诚凛一方看守的严丝合缝，毫无突破的可能。诚凛的队员们用默契的配合，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三角形，传球，传球，再传……迅速而神乎其技的传球将被围在中央的一名洛山队员耍的团团转！接着，三角形开始密切配合着平行移动，迅速果决的再次把球传给了最有冲劲的10号，进球！
“好啊！！”
“传的妙！！”
四下的观众再次被带动起积极性，每个人都紧张的关注着赛场上细微的变化，仿佛看着他们打球自己也能投入其中一样，有些观众还激动的脱掉了外套，满脸的大汗淋漓！
“被拉开的分差变小了！”连御坂前辈都跟着激动起来。她把手放在眼睛上努力眺望：“到了这一步还能追上来，那边真顽强啊！”
面对顽强的对手，赤司终于变得重新冷静下来。现在洛山还是领先的！快结束了，只要维持这样的领先，还是可以赢的！
只要能赢！
这次，他灵巧的绕过紧密防守的对手，没有理会穷追不舍的黑子，而是一跃而起，稳稳地又出人意料的投出三分球！
只要继续拉大差距，在仅剩的短短时间里，反超将变为不可能！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打的如何漂亮，如何让对手沉痛的陷入挫败感了，只要能赢，就能说明一切！
所有人都仰头望着那颗急速打着旋冲入篮筐的球。在队友被被诚凛的夹击弄的一筹莫展之时，赤司果断的放弃有被劫球风险的传球，选择远投！这需要对时机的精准判断，以及对队友站位的全局掌控。像他这样刻苦又有天分的人，必然入篮已成定局！
果然，篮球潇洒入筐，也为洛山赢来了拉大差距的关键三分！
“居然在这个时候——！！不愧是赤司！！”观众们沸腾了。加油声变得更加响亮，大家自觉的跟着节拍呼喊着，加油！加油！到底是给哪一方加油，已经不重要了！
比分已经被拉大到11分，想要追上来几乎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赤司抹了把渗入眼睛的汗水，脸上仍然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能做的，他会一直做下去，只要他觉得仍然有威胁，就会毫不手软的得分，再得分！哪怕把这场比赛变成压倒性的无聊战局也无所谓，只要能赢！
他对赢的执念感染着洛山的队友们，接下去的攻防变成了双方对时间的把握战。洛山只要继续执行紧迫盯人的计划，诚凛就再也翻不了身！
可事情就是这么戏剧化。
体力已经被熬到了极限的诚凛众人奇迹般的复苏过来！尤其是黑子，就像永远都不会疲惫，灵活的穿梭在诸位队友之间，他神出鬼没宛若幽灵，轻易就能夺下对方手中的篮球，再以难以察觉的手法传球给一直与他配合最默契的10号手中！
不仅麻仓葵没看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御坂前辈竟也看不懂，只是攥着拳头干着急：“哎哎？！怎么又被他穿过去了！明明就在后边啊，哎你看！旁边的人怎么像没发现他似的就让他穿过去了！”
重新复苏的诚凛士气高涨，好像刚才陷入窘境只是个错觉。接二连三的得分，接二连三的破防，所有人都把得分的机会让给了那个10号，所有人都默契的充当着他去往篮下的垫脚石！！
“还剩二十几秒了！比分都快拉平了诶！？”惊觉去看比分的时候，发现两队的比分只差一分了。不仅是御坂美琴，连麻仓葵都惊呆了。她对数字非常敏感，一分钟得四分，平均每半分钟就有一个进球！！！诚凛这是……这是要上天啊！
赛场上如何她已经不关心了。
麻仓葵怔怔的看着表情依然未变的赤司，他平静了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队友们脸色都更加凝重起来。
“要罚球了。”御坂前辈摸摸麻仓葵的肩膀，牵着她的手。“最后几秒，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啦。”
但是麻仓葵不敢大意的盯着赛场上，一边含糊的回应前辈的关心，一边捂住了心口。
她的眼睛只看着赤司，也只想看着赤司。她看到赤司喊了一句什么，接着，双眼放空对着前方。再接着，耳朵里能听到哨子吹响的声音和赛场上观众们的欢呼。但是赤司像是没听到这一切，仍旧维持着僵直的姿态。麻仓葵也是僵直的。她僵直着脊背坐的笔挺，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赤司的表情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是，麻仓葵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小葵？”御坂在一旁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还没出口，看到麻仓葵的表情她就闭上了嘴巴，只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洛山就是在最后那几秒输掉的。这还真是个少看了最后一分钟都猜不到结局的比赛啊。
“御坂前辈，你能不能等我一会，我再去一次休息室。”麻仓葵深吸了口气，如常的对御坂美琴说。她最后看了一眼赛场上互相鞠躬致敬的双方队员，然后义无反顾的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跑去。
绕过欣赏完了一场精彩比赛后满足退场的层层观众，麻仓葵步伐艰难。每个人都是开心的，包括洛山的支持者们，说着这是一场多么惊心动魄的抗争，说每个人都尽情的挥洒了汗水，真不愧是全国等级的冬季杯大赛。
每个人相对于她，都是逆行。
她只能躲开主流干道，清瘦灵活的身影从一排排座椅间穿过，不时还要对上众人好奇的目光。
肯定是会好奇吧？比赛都结束了，她却一直往里面跑。
“诶，那个孩子怎么这么眼熟？”
“哪个哪个？是啊！最近在哪见过，是新的杂志模特？”
“别管人家了，快点排队离场了！比赛真精彩啊，看的我都想重新捡起篮球了！”
“想起来了！她是造飞船的那个科学家少女！”
“明显不是好吗！你见过这么可爱的科学家吗！”
“见过啊！麻仓葵就是呗！”
……
麻仓葵什么都没听到，她一直皱着眉，不时要跟逆行的人群道歉，抱歉借过，抱歉请让我过去……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见到赤司征十郎。
终于来到了那个走廊，前来打扫的清洁员诧异的看着她。
麻仓葵这次没有跑错方向，她径直往洛山所在的休息室冲去，毫不在乎的跨过三角形的小小路障！
“这位同学，请你等一下，那边——”
看到了。
赤司和其他几名队员正从场内的通道走过来，与她迎面相望。
赤司停下了脚步，本来还讨论着什么的其他队员也不明所以的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她。
麻仓葵也停住了。
其他的队员恍然大悟的赶紧躲进了休息室，空荡荡的一条走廊，顿时只剩下赤司和麻仓葵。赤司镇定的朝着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是久违的平静。
“这样打扮很可爱。”赤司开口就是微笑，他说：“抱歉，我输了。”
麻仓葵没说什么，朝着他张开手臂。
赤司愣了一下，然后从容的走过来，用力的抱紧她：“汗水会把你的新衣服弄脏，没关系吗？”
“嗯。”麻仓葵也用力的回抱他：“比赛很好看。辛苦了。”
听到她这句话，赤司将她抱的更紧。
麻仓葵伸手摸摸他的头，摸到满手的汗水，才惊觉的说：“快去换衣服吧。你才出过汗，会着凉。”
赤司慢慢放松怀抱，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要走了吗？”
这笑容感觉一点都不好。他现在看上去比平时更容易坏掉。
麻仓葵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这才发现此时的赤司双眸又恢复了绯红的颜色，他镇定的表情和浅浅的微笑都充满了压抑。今天，是另一个征十郎呢。
“我不走。”麻仓葵保证说：“我会在这里等你。”
赤司终于松了口气似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再次微笑之后才推开休息室的门。温暖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同样吹出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麻仓葵靠墙站着，静静的等待着。
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里面的声音变的嘈杂起来。
“……不是队长的错……最后那一球……”
“是我……那个篮板……对不起大家！！”
“……不要自责……尽力了……”
“都别吵了！要吵也是回学校在吵，只不过是输了次球就这么沉不住气，丢不丢人！”最后，有一个压倒性的声音吼了这样一句，接着，一切嘈杂的声音都停止了。
从头到尾没听到赤司的一句辩解。一句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