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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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一起进去看看”
苏晓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对齐老头说道。
齐老头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进了火灾现场。
“齐老，这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知道吗”
“大概半个小时前吧。”
老头答道，“是王大楞发现的火情，他去通知了我，我立马组织附近的村民过来救火，并让他去通知其他人。”
“王大楞就是去村委会通知我的，那个长得憨憨的年轻人”
“对。”
“塘平村的年轻一辈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吧，我看他年轻力壮的，咋没出去”
苏晓一边蹲下查看废墟，一边颇为好奇的问道。
“他呀，小时候发高烧，没及时治好。没办法，咱们塘平村距离镇上医院太远，湿毛巾不管用，最后就烧糊了脑子，他父母啊，不敢让他出去，怕他憨憨傻傻的，被拐去缅甸卖咯。不过你别看他憨憨的，办事却靠谱，干活也有劲儿。所以我就收他当了徒弟，教他些根雕的手艺。”
“原来如此。”
他点了点头，扫视了周围一圈后，道，“果然不出所料，这把火烧得很蹊跷，王老师家里没人，但这把火却是从卧室烧起来的，卧室损毁最严重，全部烧干净了，我估计十有八九……村委会的收支账本就放在卧室里面。”
“果然是冲着账本来的啊，为了一本账本，不惜烧掉一座房，实在是够狠的。”
齐老头皱眉道。
两人话音未落。
村长黄善财在王大楞的带领之下，一路小跑过来，口里边跑边叫着：“哎呀呀！！！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能烧得起来这么大的火！这好端端的一间屋子，全没了啊！！！”
“是啊！好可惜的！”
王大楞望向一片焦黑的房子，实诚无比的点了点头。
“好在是王老师一家人刚好出去了，火势也没有扩散，应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吧苏支书”
黄善财问道。
“没有人员伤亡。”
他点头答道。
“那可真是太感谢苏支书，太感谢齐老了，多亏你们迅速组织救火，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黄善财呵呵笑着，连忙跟两人握手致谢。
握完手后，苏晓笑意微冷的望向他，问道：“黄村长，你知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啊”
后者闻言笑容瞬间凝固，反问道：“苏支书，不知道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失火之时，我正在家里跟老婆吃晚饭，请问我怎么会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黄村长别紧张。”他听完哂然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就是随口一问嘛，这失火的现场您也看见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那能有什么看法，最近天气干燥，起火是很正常的。说不定是家里电线短路了，又或者是谁路过扔了个烟头没掐灭，都是有可能的嘛。”
黄善财皮笑肉不笑道，“这一连干了十多天，连山里的牛肝菌都不长了，是吧牛大婶！”
他说着，把眼神投向了不远处清理废墟残骸的一个大娘。
那大娘闻言抬起头，干笑着点了点头。
苏晓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牛大婶”，就是他刚进村那天，在村口问过路的大娘。
“苏支书，要我说这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是可惜了放在王老师家里的村委会账本。”
“正如你之前说的，这个账本放在王老师家，不合规矩，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我主动担责，负主要责任。”
黄善财慷慨陈词道，“等清理现场完回去，我就写检讨书，向组织陈述我所犯下的错误，然后关于账本的事，就让王老师主导，再还原一本出来，您看如何王老师对咱们村委会的账，那是再熟悉不过，他应该是能还原出个七七八八来的。”
苏晓听完这话，眼神微动。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姓黄的早就已经把退路都想好了。
就算是后续组织上追责账本的事，最多也就是给他这个村长记个过，不可能真拿他怎么样，一来账本已经被烧毁，没有证据，二来是他背后还有县长儿子李玉恒这层关系。
所以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处理的办法。
“那就先这么做吧，先组织村民，清理一下周边的废墟。然后再通知王老师一家，让他们回来清点一下损失。”
他说罢，又望向黄善财问道，“对了黄村长，你先前不是跟我说，王老师一家在县城买衣服，等吃过晚饭就回来的吗，怎么都这个点了，也没看见人”
“嗨！别提了！”
黄善财一拍大腿道，“王老师听说家里起火了，带上老婆着急往回赶，结果在半路不小心，摩托车给开翻了，全靠遇到好心人，给送医院去了！”
“人不要紧吧”
他心头疑惑的问道。
“万幸的就是人没事，有点轻微脑震荡，可能住个几天院就能出来了。”
黄善财哈哈笑道。
“那既然这样，就拜托齐老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还能抢救回来的。我就先回村委会了，连夜写份材料，明天把失火的情况上报给县公安局，看能不能查出失火的原因。”
他道。
“那好，那我也先回去了。我连夜写检讨，明天给一块交上去。现场就拜托齐老了，您老人家来清点，公正不阿，大伙都放心！”
黄善财哼哼笑道。
齐老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去忙吧，现场有我看着。”
离开火灾现场，苏晓回了村委会。
而黄善财却没有回他家，而是穿过了村东头的一条小路，出村去了。
……
一个小时后。
县城印山居小区。
黄善财正与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梳着中分头，看上去有些文弱的中年男人把酒言欢。
“王老弟啊！今天这事，老哥我也是想了个没办法的办法，烧了你家祖宅，实在是过意不去，哥我自罚一杯！”
黄善财说罢，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王学文见状呵呵摇头一笑，安慰道：“老哥，你我都清楚，这账本里的账目破绽太多，经不住查。要我说，你这事干得漂亮，一把火烧掉，干干净净！”
“至于我家那宅子，就是个破房子罢了，咱都在县城买房了，还要那玩意儿干嘛”
“在理！要不怎么说王老弟最知道体恤老哥的难处呢！”
黄善财红光满面，又跟王学文干了一杯。
“至于那重做账本之事，咱们只要用一个‘拖’字诀，拖住便好。但凡那个姓苏的向你追问起来，你就说我车祸之后脑震荡了，还没恢复，还做不得。”
王学文抿了一口酒，哼哼笑道，“他不过是一个被李少贬到咱村里的小支书罢了，就算他想干点实事，只要你我不配合，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黄老哥，您说是吧”
“那是自然！”
黄善财大笑道，“别的地方我不管，但只要到了塘平村，那就是你我的地盘！还想查我们的账，吃屎去吧！”
“既已入局，就免不了当局者迷。”
“他想要破局，就看他到底有什么真本事了，反正火灾这事，就算他往县局报警，李少也会替我们压下来的。”
王学文阴沉一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