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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草纸摊开在桌子上，寥寥几笔勾勒出宛如蜘蛛网般地铁路系统，手法堪称专业。
“这是西南部分的地图，比例尺是一厘米等于五十公里。我们当时乘坐的火车封死了车窗，所以没法知道准确地点，但是……”
黄云逸在草纸中心花了一个圆，“我能预估火车的行驶里程，大概就在这一片。”
“一百多公里的范围太大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找。”韩楚回答。
黄云逸反手将电脑调回办公模式，调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卫星俯瞰图。
“有些纯技术性的东西我怕你弄不懂，就不说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三个疑似地点。”
说着，他立刻在图片上标出来几个黄点，韩楚记下了。
拿到了想要的信息，韩楚没有立即起身前往目的地，这次出门有些急，他竟然没有察觉被人盯上了，差点陷入绝境。
纵然现在摆脱了威胁，他现在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风险也是极大的。
思来想去还是稳一手为好。
“这里好像要出事了，我准备趁夜返回大海市，你要不要一起走”韩楚提醒道。
黄云逸笑着摇摇头，他的编制就在这里，擅自离开会被解职。
也无法，韩楚只能自己走。
不多时，到了火车站，这里挤满了乘客，人声鼎沸，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数量捉襟见肘，连安检都有些混乱。
车站大厅的绿色荧幕上面全是车次误点的通知，乘客的咒骂声，仿佛刚刚烧开的水上的气泡，越来越躁动。
倏然，一辆铁皮车呼啸而过，没有停留，径直穿过了站台，仿佛无视了这里的人满为患。
莫名的情绪瞬间在人群中炸开，韩楚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有意识地从人群中抽身，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是身不由己。
无奈，他只好把自己的一身家当，那个长木箱放下，踮高一点，瞧瞧形势。
忽然，远处的一盏路灯灭了，诡异的短路迅速弥漫整个车站，使这里陷入死寂般地漆黑。
几盏手电亮起，添了些许光明。
韩楚骤然神色一变，谩骂声中搀着几句哀嚎，旋即转为凄厉的嚎叫。
那声音他非常熟悉。
“有预谋的袭击！”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现在的形势无疑是极坏的，敌人有备而来，现场施展不开，假若这是纯粹针对他的，那就更坏了，他能不能保命都未可知。
“有丧尸！”一声凄厉无奈的警示响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样的情况比军队炸营可怕一万倍。
韩楚想站稳身体，黑暗中却伸来无数只手，将他推来挤去，幸亏他不怕丧尸感染。
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划过来，它的主人显然是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宁愿先杀光身边的人再走。
韩楚一个扭动躲了过去，并借着匕首的威慑找到了一个间隙，开始向外横插过去，一路上脚下不知踩了多少翻倒者，终于突出重围，出门带的硬通货也丢光了。
挤到外面才发现，外面早就乱作一团，各种口径的武器针锋相对，曳光弹的尾巴照出了多变的弹道，凶猛的单兵火箭将防御工事里面的人炸上天。
从火车站台冲出来的人被割麦子般地扫倒，韩楚甚至听到了重型坦克发动机的咆哮声。
这种规模的火并全世界都没多少起，今天倒让韩楚撞见了。
他伏在死尸里，即使坦克的履带在他身边碾过，依旧一动不动。
战斗持续到黎明，城内的炮火渐渐停息，韩楚从死尸堆里探出头，爬出来。
堆积的尸体穿着两种制服，都是正规制服的改版。
粗粗一算，一个晚上双方死去的士兵过千。
车轨被炸断了，车站被打烂了，暂时回不去了。
韩楚思来想去，还是跑回去找黄云逸。
黄云逸见到韩楚时有些惊讶。
拿着东御市政府发布的告示，他问道，“昨天晚上所有的火车站都遭了秧，你竟然没事”
“所有”韩楚拿过告示看了看，背后隐隐发凉。
“你真的在场”
黄云逸有些不信，毕竟官方公布的幸存者名单里没有韩楚。
“怎么说呢……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公家的人怎么打起来了”韩楚问道。
“历史遗留问题，其实各地多多少少都有这种情况，只是东御市严重些。毕竟不论如何，资源就那么些，别人多吃了，自己就少吃了。”
“这么严重的内耗，上头不管”韩楚问道。
黄云逸摇摇头，“以前没那么严重，东御市处于这个地理节点，把控水陆要道，全国的工业产品、医药食品运输相当一部分经过这里，等于是坐地收钱。”
“又因为需要保障运输的安全，东御市城防军的实力远超同介，为了制衡，城防军队一分为二，形成了现在的格局。但是情况变了……”
韩楚立即明白了，获得了超凡的医药生产能力之后，地方分权的情况就必须被严重遏制。
没人肯把已经得到的东西交出去，但是他们又不敢明面上反抗，只好乱打一气，把水搅混。
“所以他们把运输断了”韩楚问道。
“那只是暂时的，他们做不了第二次。”黄云逸回答道，“韩兄最好留在这一片城区，外面名义上还是他们的辖区，不太安全。”
“也只好如此。”韩楚回答。
……
细雨惹人愁，连小草都不敢妄言坚强，人就更显脆弱。
东御市的军事活动断断续续进行了一个星期，涌入西城区的灾民就越来越多。
在低空巡视的无人机数量上升了一个档次，仍然阻止不了零星的变异。
韩楚在临时的巡回法庭当了半天的临时工，领了点薪水，去市场买了半条鲤鱼，和一些驱寒的佐料，走在人行路上。
黄云逸是个宅男，天天换着口味吃泡面，打着游戏、乐在其中。
但是韩楚就受不了这种伙食，今天中午准备煮一条酸菜鱼吃。
一路上行乞的人不少，可怜的暗娼更多，然而韩楚现在也差不多失去了生活来源，自救都困难，更不要说发善心。
只能压低帽檐，加速脚步。
倏然，一双考究的皮鞋出现在韩楚的视线里。
“我的暂时公民编号是2315，昨天才纳过捐了。”韩楚以为面前的人是个收人头税的小吏。
“韩兄”只听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声音有些熟悉。
管他是不是熟人，韩楚是打定主意隐瞒身份，否则也不至于吃不上一口热饭。
于是他抬起头，以他的手艺，一般人是决认不出他的面容。
“韩兄！”
刚抬起头，那人立刻上前两步，给韩楚一个热烈的拥抱。
韩楚有些发懵。
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