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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降临,劣质的白蜡散发着昏黄的光,泥塑的神像静坐在灵龛里,却没有凡人给它献上供奉。
粗重的皮靴踹开大门,满脸煞气的军官昂着头走进这小房间,回过头不屑地笑笑,“这就是你们的神”
黑衣男子脸上尽是血污,背后的两个士兵紧紧地制住了他,使他再怎么狂怒,也没办法做出任何袭击举动。
“神罚会降临在你的头上。”他歇斯底里地笑着,马上又不做声了。
再抬头,尸变已经完成,军官的手枪也抵在他的脑门上。
“砰。”
军官摇了摇头,可惜没问到口供,再回头看着神像,抬手就是一枪。
灵龛立即崩成了碎木块,神像却毫发无伤。
军官吓了一大跳,定下神才发现它是合金做的,发狠似的要去踩一脚,落脚力度却轻的连羽毛都压不弯。
赶紧走了。
神像落到泥土里。
过了很久,有一双手将它扶起,韩楚拿起神像端详许久。
“佛家的金莲,道家的长剑,西方的翅膀和十字,还加了梵天的睡姿……最后还有你们这群喜欢缝合怪的神棍。”
神像的眼睛里藏着针孔摄像头,韩楚仿佛都看到了幕后之人偷窥的丑态。
丢下神像,韩楚走了出去。
局势渐渐明朗开来,他要重新规划行程。
韩楚风尘仆仆地返回大海市,摆脱无谓的纠缠,直接见到了老头子。
“别人说话都是藏一半露一半,你倒好,说出来的东西能有一成么”
这次轮到老头子斟茶了,他斟了两杯半满,“本想着慢慢和你说,谁知道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凌晨来,乘夜走,还把编制要走,占住。”
“既然上次没说,这次你也不用说了,我只问一件事,你那些神神鬼鬼的理论跟谁学的”
老头子笑的像个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你那些神神鬼鬼的想法,又是从哪里来的”
见韩楚不言语,他又说道,“在大昌市,你的身份信息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你每一次出任务的录像都有上百个心理学家和行为学家研究,你身份证明的每一个字都有数个顶级情报专家推敲论证,就在省身见到你的那个晚上,我牺牲了他经营半辈子的情报网,把国内国外的所有势力的隐秘数据库查了个遍,最后综合到一起,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韩楚有些郁闷,这次小栽一手,不冤枉。
“所以呢”他问。
“所以所以当然要凭感觉去猜,做情报的要比谁都精明,我觉得我没猜错。”老头子笑着。
他直起身,抽出屁股下压着的蒲团,裁开,抖落出一幅拓印的画,打开折叠的一半,线条非常粗狂。
韩楚一眼就看懂了,“黑雾之神屠了天仙,灭了冥府,踩穿极乐,捏爆了六道轮回……分化万千,困天地意志于己身,绝修士之路,损世界本源以奉己道,原来它是在种庄稼。”
“这是已故的高僧用他师父的舍利子研磨成灰画的,正是它曾经犯下的罪孽,不过,只有一半。”
“一半”
“后面那些操作太过高深,一介小僧怎么知道,倒是韩先生见识广博,精于此道,我们这几十亿条同族的命,在你眼里就是庄稼吗!”老头子满脸怒容,罕见的发了脾气。
他把画卷的另一半展开,上面空空如也。
“见谅,见谅。”自觉失言,韩楚连连致歉。
老头子喝了口水,情绪平复下来,“很好,我们终于也有一位神了。”
又道,“它现在在哪”
“邪神具有规则上的不灭属性。”韩楚轻声道。
“难怪,难怪,”老者有些怅然,“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它赶出去”
“这种等级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多维的,其中包括时间维度,”韩楚想把话说的尽量委婉。
“所以历史、现在和未来对它来说都是可以随意进出的点”老头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
“它想杀我的时候,就是我能杀它的时候,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等到几百亿年之后,太阳熄灭。”韩楚只好把话说明白。
“你们这些东西,真是畜生,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老头子骂完这句话,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
便无了气息。
韩楚摇了摇头,把老头子的尸身摆平,他好像一截熄灭的蜡烛。
老头子说得对,他该滚了,不能给信徒提供任何慰藉的神明,迟早被丢进茅厕。
……
以韩楚血液为样本制作出的药剂,的确给人类缓解了极大的压力,许多快失败的自救工程都看见了希望。
但回光返照只有一次,因为药剂的滥用问题,半年内,大气中病毒浓度的增幅赶超了二十年的总和。
而且社会在经历短暂的放纵之后,再也无法回到那个高度戒严的状态,邪神的教派也脱离了控制,教徒数量激增,呈现尾大不掉之势。
社会崩坏的情景江河日下,亡族灭种已经近在咫尺。
……
大昌市。
韩楚买了半斤羊肉,用荷叶包好,走进阴暗的街角里,这破旧的胡同里住户越发少了。
经过一户人家,只看见两条瘦骨嶙峋的白虫在地上滚着,韩楚没有理会,不一会,凄厉的嘶吼声响起,再然后就是两声枪响。
开了门,珠圆玉润的少妇迎了上来,她的脸色倒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红润、健康。
“李大哥他们两口子问我讨了半斤米走,想吃饱了,再上路……我就自作主张。”
“没事,”韩楚摆摆手,把羊肉交给她,往客厅里面走。
客厅里有张木椅,木椅上有个圆圆的小姑娘,睡得正香。
少妇连忙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我早上起来洗衣服,没注意……”
韩楚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少妇这才宽心。
他躺在木椅上,缓缓地摇着,见少妇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街坊们都说方教授为国捐躯了。”
“吃安眠药死的,怎么了”
“那些疯子们都在往大京市赶,说是,真的没希望了。”
“他们统一去了大京市”韩楚睁开眼,“来的好快。”
“什么来了”
韩楚摇摇头,“给小媛媛准备些吃的,我们下午就去大京市。”
大京市肯定是要出大事了,应该离得越远越好,但是她们母女俩就是韩楚救下的,想在乱世里活下去,肯定得听韩楚的吩咐。
周媛迷糊着大眼睛,被放在地上站着,隐隐约约看见面前一个人影,便晃晃悠悠跑过去,扑在他腿上。
“韩哥哥!”叫的极为亲切。
韩楚也会心地笑了,在这个经常饿死人的时候,还把小女孩喂得这么圆润,当然是非常疼她。
“等什么时候,我老了,就回老家,天天逗你这么大的小姑娘玩,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这我还不知道,韩先生是哪的人”少妇接口道。
“我的老家,在很远的地方,有山有水有风光,就是怕……”韩楚忽然叹了口气,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