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迎春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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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在心中感慨着，一旁的嬷嬷们则是偷偷打量她的表情。见她只是好奇，一点自惭形秽、羞怯的样子都没有，不禁对这个林姑娘高看一眼。

不过她们并没有进荣禧堂的后院，而是去了东边。老嬷嬷们先招呼黛玉在炕上坐下，转身进去通禀。

黛玉坐在东边椅子上，接过丫鬟捧上来的茶。她一边吃茶，一边打量着这些丫鬟。她们的妆饰衣裙，比黛玉之前见过的要精致许多。

她低头啜茶，心里琢磨着：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个叫金钏的丫鬟。

只是茶还没喝完，一个更穿着贵气的丫鬟走了出来，笑道：“太太请林姑娘到里屋坐。”

黛玉放下茶杯站起身，跟着老嬷嬷，往东廊去了。

一进东廊的三间小正房内，黛玉就感觉这里的陈设，较之贾母荣庆堂逊色不少：引枕和靠背坐褥，还有炕边一溜椅子上都是半旧的，成色看起来还不如后面那个丫鬟身上的衣裙。

王夫人见黛玉来了，连忙让位，坐到东边。黛玉行礼后，并没有坐到王夫人刚才让出来的位置上，而是坐在椅子上。

虽然不大喜欢黛玉，但王夫人出于礼节，又不想让外面婆子们听到她们接下来的对话，还是再三再四拉着黛玉上炕。

黛玉拗不过，也想听听王夫人会不会说出那一段经典的话来，才勉强顺从地挨着王夫人坐下。

王夫人凝视着黛玉，黛玉也没有回避，任由她打量。黛玉知道，王夫人此刻一定是透过她的面容，想到了过世不久的贾敏。

黛玉今天的妆容可是经过精心设计，她特意加深了眉毛和眼部轮廓，让自己更像贾敏一些。

所以老太太一见到她时，脱口而出，错把黛玉叫成敏儿。

而此刻，王夫人饶是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黛玉注意到，她手中攥着的帕子，恐怕以后都不能用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夫人淡笑一声：“真是不巧，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总会见到的。”

黛玉趁着王夫人的气口，见缝插针说道：“原是我来得不巧，舅舅们被这里那里的正事绊住了，也是正常。若是我强求，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她脸上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仿佛在说：“你们忙，我都理解。”

王夫人身体微微一僵，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黛玉看到炕桌上堆放着书籍和茶具，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舅妈，这些书都是佛经吗以前母亲倒是没教我看佛经，但这次上京途中，经过几座大寺，我为母亲点灯祈福，和主持方丈们那学了些浅显的佛法。”

王夫人淡淡一笑，说道：“你倒是像你母亲，那般鲜活。”

“真的吗舅妈能不能跟我说说母亲的事”黛玉脸上满是孺慕之情，每句话都不离贾敏。

王夫人险些破功，在心中念了好几句佛经，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温柔地说道：“你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是老荣国公的掌上明珠，上面两个嫡亲哥哥，都很宠爱她，一应吃用都是最好的。后来嫁去林家，那十里红妆让京中的女子都为之惊叹和羡慕。”

此刻，黛玉见王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人味，之前看起来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黛玉没有问她羡不羡慕，不想继续刺激她。

一开始不要玩这么刺激，要时不时搞点假动作，或是不疼不痒地试探一下，诱骗对手出招，从而将对手引入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中，才好一击必中。

黛玉没有继续追问，王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回想当年贾敏出嫁时，她已经嫁进来了。好些陪嫁都是从老太爷的私库里拿出来的好东西，神京城里谁见了不眼红。

别的不说，单从贾敏随着家中男丁取名这一点，就能看得出她在贾家的受宠程度。可那又怎么样，现在都已经入土几个月了。

王夫人回过神，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被黛玉这小丫头带进沟里了。

她重新说回之前想说的话题：“现下府里，你的三个姐妹都极好，但都比不上你母亲。以后你们可以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也有个伴。

但我不放心的是，我有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他去庙里还愿去了，还没回来，晚些时候你见他便知了。你这些姐妹都不敢招惹他，你以后也不要搭理他。”

黛玉心中不以为然：谁想搭理他！但嘴上却应和道：“我平日里也就是念念书，再抄抄经文，而且我现下七岁了，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和表哥见面的机会只怕很少。”

“如此我就放心了。”王夫人此刻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时，一个丫鬟来回话说：“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

王夫人忙带着黛玉从后门经过西角门，再顺着南北宽夹道，穿过东西穿堂，最后从贾母后院而入。

途中王夫人还特意介绍了王熙凤的住处，黛玉点头表示记住了。

黛玉知道，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应付完这一遭才能回梨香院好好休息。

饭毕，各有丫鬟端上了茶。黛玉偷偷观察姐姐妹妹的举动，才接过茶漱口。

晚上的菜色都太过油腻，黛玉并没吃多少，这时候喝茶有些伤胃，所以她只是端起来抿了抿。

王夫人又和贾母说了两句闲话，便带着李纨和王熙凤回去了。

几个女孩子陪着贾母在花厅闲聊了一会儿，下面丫鬟就上前禀报：“老太太，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红彤彤，极其富贵的小童走了进来，在老太太面前一拜，很快就被贾母打发了去见王夫人。

黛玉只是匆匆一瞥，宝玉果然和预想中一样，小小年纪就显露出风流模样。

她不经意抚了抚腰间挂着的白玉，面上带着微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继续和三春们闲聊，仿佛刚才并没有人来过一般。

迎春不时看向黛玉，心中有些不解：这个林妹妹和书里描述的不大一样。性格倒是差不多，说出的话也像是她的语气，只是剧情怎么有这么大的偏差！

黛玉也察觉到迎春的打量，心中开始起疑。她决定等回梨香院后，让丫头们都留意着些。

等宝玉再次出现，身上的衣饰已经换了一套，脸上好似还敷了粉，顾盼生姿，更添了几分俊美之色。眼睛明亮如星辰，仿佛被他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情愫，那种温柔和深情仿佛要将人融化在他无边的柔情中。

黛玉颔首微笑着，宝玉的样貌确实生得俊俏，只可惜不是个靠谱的人。他看似看重女儿，可原着中多少女儿被他所累。

此刻黛玉只觉得手上缺一杯茶，不然就可以啜口茶，掩饰自己的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