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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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陈玉让陈妈提前准备好一桌子的菜。

今晚陈玉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脸上厚重的粉脂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喜悦。

“陈嫂啊，这个汤一会儿再热一下啊，聿为的胃不太好，不能喝凉的。”

“好嘞，知道了，夫人。”

陈嫂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手里的碗筷摆好，忽然手下的动作一愣，抬眸看了看正对客厅的那个房间，敛了敛眼眸，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道，

“那个…夫人，要不要把晚晚叫出来”

陈玉一听，脸上的笑沉了几分，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方焯铭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面无表情地说道，

“喊她做什么让她饿着！”

陈嫂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垂着头，脸上带着红意，慢慢将椅子拉开。

方焯铭坐在那里，叹了口气，视线转向站在一旁摆放碗筷的陈玉，语气里没了刚刚冷冽，多了几分温柔，

“聿为他什么时候到”

陈玉抬起眼眸，眸光里含着盈盈秋水，应和道，

“应该快到了吧，要不我去打…。”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陈嫂的声音，

“少爷，您回来了。”

陈玉一听，连忙拿起桌上的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拭去，激动地快速走向玄关处，语气里带着柔和，眼神里开始慢慢溢出晶莹。

时隔几年，再见到自己孩子，陈玉不免多了几分激动。

“聿为，回来了。”

男人将手里的行李递到陈嫂手上，脚步沉稳，对上女人的视线，低声喊道，

“妈。”

“欸！”

听到这声“妈”，不知怎么的，陈玉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她连忙垂下头，转过身，用自己的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连忙走过去，拉起男人宽厚的大手，激动的说道，

“聿为，来，这是你的…。”

陈玉的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妈，不急，我先将行李放好。”

“好…好的。”客厅里瞬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陈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脸上的笑也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声忽然响起，方汀晚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刚刚在房间里哭的太久，自己就抱着妈妈的照片睡着了。

后来是被饿醒的。

方汀晚顾不上形象，就直接走了出来。

客厅的一幕让她愣在了那里。

只见客厅中央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碰撞在一起。

只见男人眸里迸发出冷冽的光，让方汀晚没忍住的站直了身体。

这个男人的眸光里仿佛有着一个宽阔的世界，令人难以洞察，气势逼人。

男人的目光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

方焯铭轻咳一声，打破了客厅里这尴尬的气氛。

他从椅子里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方聿为面前，对上他那双漆黑的双眸，声音沉稳，

“聿为，欢迎回家。”

这一刻，好像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当方汀晚她不存在一样，所有人的重心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人身上。

一想到这儿，方汀晚的鼻尖渐渐发酸起来，清秀的小脸变得苍白，抿了抿嘴角，转身跑进卧室，狠狠地将房门关上。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客厅。

沈聿为的目光沉了几分，微微皱眉，带着一丝厌弃。

方焯铭气的身体发颤，但碍于自己第一次见方聿为，轻咳一声，缓了几秒，压下自己的情绪，声音里带着沉厚，

“这是晚晚，你的妹妹。小丫头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视线移到沈聿为手上的公文包，看向身后的陈玉说道，“阿玉，孩子刚回来，先让他去房间将行李放下，我们再吃饭。”

听到这儿，陈玉轻轻吐了口气，刚想伸手去接过沈聿为手里的行李，就听见耳边传来，

“我自己来。”

说完，沈聿为大步走向楼梯。

只留下陈玉一个人站在那里，眼角泛红。

…………

沈聿为来到了二楼，看着华丽空荡的房间，回想起刚刚发生在客厅里的那一幕，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行李放在了书桌上。

许久不住人的房间有些闷，沈聿为单手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想要将心底的沉郁消散几分。

身后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沈聿为转过身，看到陈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男士家居服，轻轻放在了床上。

站在那里，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阿为，妈妈…妈妈好几年都没有见你了。”

沈聿为勾了勾唇，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慢慢靠近陈玉，薄唇间缓缓吐出几个字眼，很轻，却字字扎在陈玉的心上。

“不是您把我送出国的吗怎么现在反而抱怨起我来了”

陈玉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我们的阿为长大了，学会…学会跟妈妈顶嘴了。”

沈聿为只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缕空气都让他窒息。

他慢慢地走到陈玉面前，打量着眼前这个母亲。

好像时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沈聿为永远记得，在他十五岁那年，就被陈玉送出了国。

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哭着求着陈玉，不要把他送出国。

可是，结果还是没有办法挽回。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在异国时的艰难，根本无法去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么度过荒唐的那几年的。

而这一切，沈聿为后来才知道，他只是陈玉眼中的拖油瓶。

在他出国没多久，就认识了现在的方焯铭。

这几年，在沈聿为的心里，早就没了家这个概念。

视线轻轻扫在陈玉的脸上，对上她泛着红意的眼眸，低声说道，

“妈，看来这几年，您过的不错。”

陈玉顿时说不出话，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沈聿为转过身，视线扫过这个房间，脸上挂着笑意，只是眸子里带着冷冽的光，

“当别人的养母，这个滋味是不是挺不好过的”

陈玉一听，眼角里蓄满的泪水，瞬间流下，哽咽的说道，

“阿…阿为，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说妈妈”

沈聿为轻嗤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这叫公平，这种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

他慢悠悠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桌子上早已摆好的相框。

是他十岁时的照片，那时候的他还是幸福的。

可是，在此时沈聿为的眼里，这样的照片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他拿起相框，在手上颠了几下，轻嗤一声，缓缓地说道，

“这几年您对我不闻不问，忽然我回国了，多了一个不相干的妹妹和没血缘的爸爸，如果是您，您觉得我的心情会是怎样”

没等陈玉说话，沈聿为就狠狠地将那个相框扔在了桌子边的垃圾桶里。

只几秒，脸上恢复了笑意，平和地说道，

“走吧，妈，您的丈夫在等着我们呢。”

说完，大步走出房间。

陈玉瘫坐在床边，眼眶里的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来。